文/陳永偉

最近，全球知名通信服務平臺Truecaller宣布將與印度老年應用Khyaal達成合作，幫助老年人提升防詐騙能力。根據合作計劃，Khyaal會員將享受TruecallerPremium半價訂閱優惠，還可參與“識別詐騙小課堂”“如何應對未知來電”等線上線下活動。雖然只是一次看似常規的合作，卻被印度國內外多家媒體廣泛報道，并獲得專欄級別的深度關注。

這一“小事件”被“升格”處理，反映出一個重要趨勢：隨著“銀發浪潮”襲來，適老應用正在成為互聯網行業關注的關鍵賽道。老年人需要什么樣的數字服務？這些服務應如何設計、如何商業化？正成為越來越多創業者和投資人試圖解答的問題。也正是在這種背景下，Khyaal作為印度第一的適老應用，其每一個動作都受到放大鏡式的審視與分析。

那么，Khyaal究竟是一款怎樣的應用？它是如何在短短幾年內迅速成長為印度領先的老年平臺？而在全球范圍內應對人口老齡化的背景下，它的路徑又能為其他國家帶來哪些啟示？

一、從線上社群到“印度第一”

“Khyaal”在印地語中意為“關懷”。它的故事始于2020年新冠疫情暴發之際。當時，印度為防控疫情實行了嚴格的居家令和出行限制，老年人受到的影響尤為突出。

現實中，印度許多老年人在子女成年離家后成為“空巢老人”，生活起居多靠自己完成。平時，子女尚可回家探望，協助買藥、就醫、做家務，或簡單地陪伴聊天。老人也能外出社交，維系社群聯系。但疫情打破了這一平衡。探望無法實現，外出變得困難，生活照料與情緒支持雙雙受限，許多老年人因此陷入身心雙重困境。

這場突如其來的生活斷裂，引起了兩位年輕創業者的關注。赫曼舒·簡（HemanshuJain）和普里提什·內勒里（PritishNelleri）意識到，老年人在數字化基礎薄弱的情況下被迅速邊緣化，背后隱含著被忽視的巨大需求。

簡是連續創業者，擁有機械工程本科學位和金融管理MBA，長期關注老年人和病患服務領域。內勒里則是一位資深銷售與品牌專家，擅長市場傳播和產品推廣。二人此前合作開發過一款名為Diabeto的慢性病管理應用，該應用后被美國健康科技公司LivongoHealth收購，積累了在醫療科技與用戶運營方面的實戰經驗。

疫情期間，他們決定為老年群體做點什么。最初只是以線上社群的形式運行，組織專家講座、健康互動和興趣分享，試圖緩解老人的孤獨。結果出乎意料，僅幾個月社群用戶便突破一萬人。這促使他們重新審視這一項目的價值：這不僅是一個“關懷社群”，更可能成為一個數字化的“老年生活解決方案平臺”。

很快，Khyaal正式以App形態上線，并在功能上不斷拓展與優化。平臺整合了社區互動、直播課程、學習娛樂、出行服務、健康管理、便捷支付與金融理財等功能模塊，形成了面向銀發用戶的一站式數字生態。所有界面、交互邏輯、操作方式均圍繞老年人的認知習慣特別設計。

憑借高度適配的產品體驗和明確的服務定位，Khyaal推出后迅速贏得用戶口碑。截至目前，平臺注冊用戶已突破300萬，在印度銀發用戶中市場滲透率極高。據估算，印度60歲以上老年人約為1.4億至1.5億，其中上網比例約為10%，即1400萬至1500萬人。換言之，幾乎每四位印度上網老人中就有一位在使用Khyaal。

在資本市場，Khyaal同樣表現出色。平臺迄今已獲得超540萬美元融資，估值突破2000萬美元，成為印度銀發賽道的代表性項目之一。更獲得了諸如GooglePlay“年度最佳應用”和“醫療科技創新獎”等多項業界獎項。

據創始人簡介紹，Khyaal的目標是成為銀發人群的一站式生活解決方案平臺，既提供日常便利，也回應情感陪伴和數字賦能等更深層需求。正如其口號所言，“Ageingisfun（快樂變老）”。

二、老年人應用市場的潛力與模式

Khyaal的成功并非孤立事件，而是互聯網行業積極擁抱“銀發經濟”的一個典型案例。

進入21世紀以來，全球人口老齡化進程顯著加快。根據聯合國《世界人口展望》，目前全球60歲及以上的老年人總數已超過9.6億，占全球總人口的約12%。預計到2050年，這一數字將突破21億，屆時全球每五人中就有一位是老年人。

從地域分布來看，歐洲、北美和東亞等地區的老齡化程度較為嚴重，其中歐洲的老年人口比例已達19%，北美和東亞的比例也均超過15%。具體到中國，根據民政部和全國老齡辦發布的《2024年度國家老齡事業發展公報》，截至2024年末，全國60歲及以上老年人口約為3.1億，占總人口的22.0%；其中65歲及以上人口為2.2億，占總人口的15.6%。

與以往相比，當代老年人整體受教育水平更高、經濟實力更強、消費觀念更為開放，對新鮮事物的接受能力也大幅提升。他們不僅關注生活品質和自我實現，在旅游、文化娛樂、健康養生等方面的消費意愿也持續上升。更重要的是，他們對互聯網的使用也日益普及。僅以中國為例，根據中國互聯網絡信息中心（CNNIC）發布的第56次《中國互聯網絡發展狀況統計報告》，我國60歲以上老年網民數量已達1.61億，網絡滲透率達到52%。

正因為老年群體具備較強的經濟能力、消費意愿和數字適應力，他們自然成為互聯網企業和創業者競相爭奪的目標用戶。為吸引這一龐大的群體，各國開發者紛紛根據本國老年人的特點，推出大量具有鮮明特色的“銀發應用”。

其中，最具代表性的是日本的老年應用。作為全球老齡化程度最高的國家，日本早在上世紀末便已開始布局“智慧養老”和“銀發科技”。由于日本老年人最為重視健康，其老年應用以醫療和護理類為主。不少應用可與可穿戴設備、醫療機構實現聯動，重點解決慢性病管理、遠程診療和護理協同等問題。

例如，軟銀推出的“軟銀健康管理”應用結合了手鐲式傳感器，可對老年用戶的血壓、心率和運動情況進行實時監測，并生成健康報告同步至家庭醫生。一旦數據異常，系統不僅會提供健康建議，還會自動通知子女或醫療人員，實現即時響應。此外，考慮到日本氣候多變、流感高發的特點，應用還內置了“感冒報警器”，可實時向用戶推送當地感冒的“風險指數”。

相比之下，歐美國家的老年應用發展路徑有所不同。由于金融體系發達，老年人對資產管理的需求更為突出。銀行和保險公司成為推動老年應用的重要力量。許多歐美金融機構開發了專為老年人定制的移動端應用，重點突出支付安全、理財便捷和反詐騙教育。這些應用通常配備“大字版”界面、語音助手及簡化的操作流程，以降低使用門檻。同時，它們還定期在社區銀行或養老院開展“數字素養培訓”，教授老年人識別網絡騙局、使用網銀等技能。其核心在于增強老年人對自身資產的控制力，強化其作為“經濟主體”的地位，而非依賴子女代勞。

在中國，老年人應用的發展路徑又呈現出不同特征。盡管我國互聯網經濟高度發達，但專門面向老年人的獨立應用卻相對較少。這主要是因為微信、支付寶等“超級應用”的廣泛存在。近年來，這些“超級應用”不斷擴展功能，幾乎囊括了衣食住行的所有日常需求，也因此成為大多數用戶的“數字基礎設施”。這對垂直領域的老年人應用構成了明顯的“生態壓制”。

然而，老年人使用“超級應用”時確實存在不小困難。復雜的功能設計、較小的字體、繁復的目錄切換，均增加了使用門檻。許多老年人其實只需其中一小部分功能，但卻不得不付出較高的學習和操作成本。雖然這些應用近年來陸續推出“關懷模式”與“老年版”，但由于其底層架構并非專為老年人設計，因此難以從根本上解決問題。

此外，“超級應用”中的“老年版”更強調功能簡化，卻對“老年人是否愿意用、是否敢用”關注不夠。老年人的孤獨感、社交歸屬、數字信任等心理和情感需求，仍是一片待開發的“空白地帶”。

從這個意義上說，Khyaal可以視為真正面向老年人設計的“超級應用”。它不僅整合了老年人最急需的服務功能，在產品交互上也充分考慮了使用便捷性，并輔以線上線下相結合的綜合服務體系，從而更好地回應了老年人群體的多元需求。Khyaal的成功，或可為全球老年應用的設計與推廣，提供一個值得借鑒的范本。

三、老年人應用的價值邏輯

如果說，各國在老年人應用上的探索提供了不同的切入路徑，那么這些案例背后共同指向的，其實是老年人數字化需求的多層次結構。

和年輕人一樣，老年人的需求并非單一維度。因此，一個優秀的產品必須能夠同時滿足老年人的多維度需求，真正擊中其“痛點”。為便于分析，我們可以將老年人的需求分為四個層次：

第一層是功能價值。這是最直觀、最容易被感知的一層，也是當前大多數老年人應用的出發點。無論是日本的慢病管理系統，還是中國支付寶的“老年版”，它們首先解決的是生活便利性問題，例如如何讓老年人更容易看病、買藥、繳費、出行，以及如何簡化支付流程、幫助管理健康指標等。功能價值的實現，使老年人能夠在數字世界中完成“生存性操作”。如果缺失這一層，其他所有價值都無從談起。換句話說，功能是老年人應用的“入場券”。

第二層是情感價值。當老年人掌握了基本的數字工具之后，他們更深層的需求常常指向情感與社交。孤獨，是現代社會中老年人普遍面臨的問題：子女工作繁忙，朋友逐漸凋零，社區聯系日益稀薄。數字化原本可能加劇這種孤獨感，但也可能成為緩解的路徑。從前文案例可見，Khyaal的成功，正是在于它很好地創造了情感價值。它提供的不僅是瑜伽或健康課程，更是一種“參與感”。通過線上活動和積分體系，老年用戶能感受到自己仍屬于一個社群。這種被需要、被關注、被傾聽的體驗，往往比單純的功能服務更具吸引力。可以說，情感價值是老年人應用的“靈魂”。

第三層是安全價值。在老年人與數字世界之間，最大的障礙往往不是“不會用”，而是“不敢用”。網絡詐騙、信息泄露、復雜的條款與流程，讓許多老人寧愿放棄便利，也不愿冒險嘗試。這種心理完全可以理解。對于年過花甲的人而言，積蓄意味著安全感，而被騙則可能導致整個晚年生活失去保障。因此，凡是能帶來“安心感”的設計，都會被高度重視。Khyaal與Truecaller的合作正是一次積極回應：通過技術手段與教育培訓，幫助老年人重建數字信任。安全價值不是錦上添花，而是基礎中的基礎。唯有解決了“不敢用”的問題，數字世界才真正向老年人敞開大門。

第四層是賦能價值。這是最容易被忽視、卻可能最具潛力的一層。在日常生活中，人們往往把老年人想象為“被照顧者”，認為他們的數字需求止步于健康管理、支付與社交。但事實上，許多老年人依然懷有學習、創造與貢獻的渴望。部分老年用戶希望通過App學習攝影、繪畫、外語等新技能；還有人嘗試在平臺上參與兼職、分享經驗，甚至創業。某種意義上，數字技術為他們提供了“重新融入社會”的機會。賦能價值的核心在于，讓老年人不僅是數字社會的“消費者”，更是“參與者”與“價值共創者”。

這四個層次并非彼此孤立，而是層層遞進。功能價值是基礎，解決的是“能不能用”；情感價值帶來“愿不愿用”；安全價值回應“敢不敢用”；而賦能價值則讓“使用”升華為“參與”，幫助他們重新在社會中找到定位。四者缺一不可。唯有四層合力，老年人應用才有可能真正走得遠、留得住。

舉個例子，如果一個應用只能幫助老人查血壓、掛號，那它停留在最基本的功能層面，極易被替代；若它進一步提供社區與活動功能，就能引入情感價值，增強用戶粘性；若它再內置防詐騙與資金保險機制，則可建立深層信任；而當它為老年人提供學習、再就業甚至通過經驗分享實現收入的渠道，那就實現了從“照顧”到“賦能”的飛躍。此時，老年人不再是被動接受者，而是數字社會中的積極公民。

根據上述多維標準來看，當前我國市場上的許多老年人應用，包括“超級應用”的老年版，其實大多只滿足了功能層面的需求，在其他幾個層次上的觸達仍較為有限。這意味著，老年人的大量真實需求尚未被有效響應。從這一角度出發，盡管“超級應用”已占據大量市場份額，但面向老年群體的專業應用仍具有巨大的市場潛力與成長空間。

四、老年人應用的盈利模式

一個成功的產品，除了要能夠充分滿足用戶需求、為其創造價值，還需要具備清晰而可持續的盈利模式。否則，即便獲得再多用戶好評，也可能陷入“叫好不叫座”的困境。那么，老年人應用有哪些可能的盈利路徑？以下幾種模式值得探索。

第一種是會員訂閱制。這是最常見、也最直觀的路徑：基礎功能免費，增值服務收費。例如，老年健康類應用可以為普通用戶提供健康提醒、社區活動、基礎支付等服務；而付費會員則可享定制化健康報告、一對一醫生問診、專業興趣課程，甚至線下社交俱樂部的優先參與權。通過龐大的免費用戶群吸引流量與關注，平臺再從部分付費用戶中實現營收轉化。這種路徑的難點在于如何打破用戶“習慣性不付費”的心理障礙。特別是對于部分生活節儉的老年人，要讓其轉變為付費用戶并不容易。破解之道在于將數字服務與現實收益掛鉤，例如，訂閱會員可以享有藥店折扣、體檢優惠、保險費用減免等“看得見的實惠”。只有當老年人真正感受到“花錢值”，他們才會愿意為服務付費。

第二種是跨界合作模式。老年人應用天然具備平臺屬性，可連接醫療、金融、旅游、家政等多個服務領域，成為多元服務的數字入口。平臺可在每筆交易中抽成，或與合作方進行分成。例如，用戶通過平臺預約體檢，平臺與醫院結算；購買養老保險，平臺與保險公司分成；報名老年人旅游團，平臺與旅行社合作。這種模式收入來源廣泛，但對平臺資源整合能力、服務質量把控提出較高要求。一旦引入劣質合作方，便可能傷及平臺聲譽。

第三種是電商與廣告模式。老年群體在保健品、康養器材、文化娛樂等方面存在穩定消費需求，平臺可通過推薦商品、投放廣告等方式獲得傭金或廣告收入。然而，此路亦暗藏風險。由于老年人辨別能力有限，若平臺推薦內容失真或營銷過度，極易引發信任危機，甚至激起輿情反彈。若要走通這一路徑，前提是建立“可信電商”機制。平臺應只推薦經過權威認證的商品，必要時可與監管機構共建“銀發認證”標準；廣告內容則需以教育性、內容化方式呈現，而非直接硬廣。唯有如此，電商與廣告才有可能成為“錦上添花”，而不是“傷口撒鹽”。

第四種是政府與公益合作。在許多國家，適老服務本身具有公共產品屬性，政府或公益機構可通過“購買服務”的方式支持企業為老年人提供基礎功能，企業則可在此基礎上創新增值服務。例如，醫保掛號、社保查詢、慢病隨訪等由政府兜底保障，而個性化課程、康養旅游、理財咨詢等則由企業提供。這樣既能實現普惠，又能激發市場活力。需要注意的是，若完全依賴政府采購，企業容易缺乏創新動力，因而更可持續的方式是“政府兜底+企業增值”的混合機制。

第五種是數據與研究變現。老年人應用在運營過程中積累的大量健康、消費、社交等數據，在合法合規前提下，對醫療研究、保險定價、公共政策制定具有重要參考價值。例如，哪些地區老年人更易患慢病？哪些生活習慣與健康風險相關？這些信息對于醫院、藥企、保險公司極具吸引力。但這一模式的核心前提是合規——一旦濫用數據或侵犯隱私，將極易引發信任危機。因此，能否建立“匿名化+透明化”的數據治理框架，是該模式能否真正落地的關鍵。

第六種是社區與社群經濟。老年人應用的最大潛力，在于其強社區屬性。與年輕人相比，老年用戶一旦建立起信任，黏性往往更強。平臺可以圍繞社群關系，開發出多種變現方式，例如興趣小組收費、會員俱樂部、積分兌換、社群互助基金等。其核心邏輯不再是純粹的交易驅動，而是建立在情感與歸屬感基礎上的“非標價值共創”。當老年用戶在平臺中獲得的是“連接”與“認同”，其長期參與意愿與經濟價值將遠超預期。

五、在盈利與社會責任之間取得平衡

需要指出的是，老年人天然是一個高度脆弱的消費群體。他們對風險的識別能力有限，對權威的依賴程度較高。一旦商業模式過度依賴廣告或銷售行為，便容易滑向“利用信任進行收割”的陷阱。現實中，關于老年人被誘導購買高價保健品、虛假理財產品的新聞屢見不鮮，令整個行業面臨信任危機。如果老年人應用走上這條道路，無異于自毀前程。

正因如此，在設計老年人應用的商業邏輯時，必須在商業化與社會責任之間找到平衡點，真正實現經濟效益與社會效益的兼顧。要做到這一點，需要格外關注以下幾個方面。

首先，是保障平臺的透明度。由于老年人對合同條款與數字支付往往缺乏敏感度，應用中涉及的任何收費項目都應當公開、清晰、易懂，避免出現隱性扣費、誘導付費等問題。信息展示要盡可能簡潔直白，最好配備語音講解與人工協助，幫助老年人理解并判斷其權益。

其次，是增強平臺的可信度。要做到這一點，需要建立權威背書機制來強化信任。例如，在與醫療機構合作時，應用應明確標注合作方資質；在推廣金融產品時，應引入銀行或政府監管的認證機制，確保產品來源可溯、機制可信。只有這樣，老年用戶才敢放心地將資金與健康交托于平臺。

再次，是把握商業化的適度性。老年人應用可以盈利，但不能貪婪。它的核心價值是陪伴與賦能，而不是推銷與變現。如果廣告信息喧賓奪主，服務體驗便會受到破壞。平臺需要有節制地設置營收路徑，把盈利建立在真正為用戶帶來價值的服務之上，而非通過信息轟炸制造焦慮。

值得一提的是，Khyaal在這方面提供了一個富有啟發的案例。它通過積分體系激勵用戶參與活動，但積分兌換的獎品多與社區密切相關，如健康用品、旅游折扣、保險優惠等。這種設計一方面提升了用戶粘性，另一方面避免了直接推銷所帶來的不適感。它向我們展示了一個可能的方向：商業化并不必然以“收割”為代價，只要設計得當，完全可以實現用戶與平臺之間的雙贏。

放到中國的語境中，老年人應用的社會責任尤為重要。一方面，龐大的銀發市場與政策傾斜意味著資本勢必進入；另一方面，輿論監督與社會敏感性也將更為嚴苛。一旦出現誘導消費或欺騙老年人的事件，很可能迅速引爆輿情，甚至拖累整個行業。因此，開發者必須具備長遠眼光，在商業邏輯中主動嵌入責任倫理，將“為老服務”落實到產品、運營與決策的每一個細節之中。

六、結語

在過去二十年里，互聯網的主角幾乎一直是年輕人。我們談論“95后”“Z世代”，追逐的是流量、潮流、效率與速度，卻很少有人真正停下腳步去思考：當那些最不熟悉數字世界的老人被動地卷入其中時，他們的感受是什么？他們的需求意味著什么？事實證明，老年人并非不愿觸網，只是他們更需要有人主動拉他們一把，告訴他們“這里同樣屬于你”。Khyaal的成功，正是一種溫柔的示范，只要產品設計貼心、服務真誠，老年人完全可以成為最活躍、最忠誠的數字用戶。

當然，無論是在中國還是全球，老年人應用都面臨數字鴻溝、信任缺失與商業模式之間的矛盾。但正因如此，它們才蘊含著巨大的機會。只要開發者能夠正視老年人的真實需求，觸達他們最深的痛點，老年人應用不僅可以創造可觀的社會價值，也將擁有長久而穩健的商業未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