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25-10-22 09:24
文博時空 作者 金笛 在將近半個世紀(jì)的時間里，毗鄰西安城墻、鐵道以北、西安人俗稱“道北”的廣大區(qū)域，由于歷史原因形成了西安市最大的棚戶區(qū)。這里低矮潮濕、斑駁雜亂，而在一千多年前，這塊土地矗立著金碧輝煌的天上宮闕——大明宮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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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959年冬天，中國科學(xué)院考古研究所的馬得志等專家來到龍首原一帶發(fā)掘。經(jīng)過9個月的摸索，根據(jù)元代李好文的《長安圖志》所示，取得重大考古發(fā)現(xiàn)，這里是廢棄的大明宮，面積是3.3平方公里，而明清故宮的面積為0.72平方公里，竟然是故宮的4.5倍。大明宮不僅是唐帝國最宏偉壯麗的宮殿建筑群，也是當(dāng)時世界上面積最大的宮殿建筑群。站在大明宮含元殿向南眺望，整個長安城盡收眼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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經(jīng)過六十余年的持續(xù)發(fā)掘，大明宮國家遺址公園終于成型。戰(zhàn)火摧毀不了地層中的石器，搶奪者帶不走宮城的泥土。
重啟修建
大明宮，最初為唐太宗貞觀八年（634 年）為其父李淵修建，因唐初所用宮室為隋朝所建太極宮，地勢低洼、潮濕不安。次年（635 年）李淵去世，唐太宗以“孝治”為由，大明宮停工擱置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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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十年后，龍朔二年（662 年），唐高宗李治正式下詔重啟工程。詔書雖由高宗發(fā)布，但此時“二圣臨朝”已初步成局，武則天對重啟大明宮起到了決定性的作用。在太極宮里，唐高宗因風(fēng)疾，頭痛目眩，無法理政，委托武則天代為理政，據(jù)《資治通鑒》載，“自是上每視事，則后垂簾于后，政無大小，皆與聞之。天下大權(quán)，悉歸中宮，黜陟殺生，決于其口，天子拱手而已，中外謂之二圣。 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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武則天以“盡孝”、為皇帝改善環(huán)境為由，力排眾議，決定上馬工程。大明宮如此龐大的宮殿群，無論如何應(yīng)是一個漫長的時間，但實(shí)際上僅僅用了短短兩年時間，征用了十萬工匠“晝夜輪作”，迅疾而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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考古隊(duì)在挖掘過程中，有了驚人的發(fā)現(xiàn)：在含元殿附近，有二十處多處火燒痕跡，周圍密密麻麻全是磚窯。可想而知，這樣巨大的工程量，當(dāng)時需要多么周詳?shù)陌才牛仨毷怯袟l不紊、忙而不亂，才能在短時間內(nèi)完成各項(xiàng)任務(wù)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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唐代以“赤”為“國色”，因李淵自稱“火德”，對應(yīng)赤色。鳳凰自古以來是盛世的象征，在《詩經(jīng)?大雅》中有“鳳凰鳴矣，于彼高崗；梧桐生矣，于彼朝陽”?，大明宮正門被命名為“丹鳳門”，取“丹鳳朝陽”之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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后武則天當(dāng)政時，改中書省為“鳳閣”、門下省為“鸞臺”，并宣稱有鳳來儀，暗示天命所歸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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丹鳳門采用“天子五門道”，為中國古代城門的最高等級，其墩臺東西長74.5米、南北寬33米，兩側(cè)筑有54米長的馬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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大明宮二十載
從662年始建，663年剛剛建好，李治與武則天就急匆匆搬進(jìn)了大明宮。直至683年離開大明宮赴洛陽，武則天陪伴李治在大明宮度過了二十年。
在這個新的空間里，鳳凰將振翅飛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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666年，在武則天的建議下，高宗欲攜武則天前往泰山舉行封禪大典。?武則天不僅隨行，更前所未有作為“亞獻(xiàn)”，即作第二主祭人行祭地大禮。朝野上下，議論聲不斷，認(rèn)為“牝雞司晨”“慢神悖禮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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武則天隨即上《封禪請祭地祇表》，據(jù)理力爭：“乾坤定位，剛?cè)嶂x既殊；經(jīng)義載陳，中外之儀斯別。瑤壇作配，既合于方祇；玉豆薦芳，實(shí)歸于內(nèi)職。”天地分工明確，剛?cè)嵊袆e；經(jīng)典記載中，內(nèi)外禮儀本應(yīng)不同。祭地之禮既需女性神祇配享，獻(xiàn)祭品的職責(zé)理應(yīng)由后宮承擔(dān)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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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以“天尊地卑”的儒家理論為依據(jù)，皇帝祭天，祭地儀式應(yīng)由女性主導(dǎo)，巧妙地將性別角色與禮制結(jié)合，既符合儒家倫理，又為自己爭取到合法地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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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寧可仍遵舊軌，靡創(chuàng)彝章？”難道要固守舊制，不創(chuàng)立新規(guī)范嗎？她一番言辭，鞭辟入理，別人一時難以反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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唐高宗最終采納了武則天的建議，下詔：“祭地祇、梁甫，皆以皇后為亞獻(xiàn)，諸王太妃為終獻(xiàn)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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武則天成為中國歷史上首位在封禪中擔(dān)任亞獻(xiàn)的女性。
武則天以皇后身份提出“建言十二事”，包括“勸農(nóng)桑、薄賦徭”“父在為母服齊衰三年”等政策。宰相郝處俊以“違背周禮”為由反對母服改革，武則天駁斥“孝不分男女”。經(jīng)多年?duì)幷摚?儀鳳三年（678年）正式下詔實(shí)行母服三年制?。此后，武則天命北門學(xué)士在宮中宣揚(yáng)新政，并編纂《古今內(nèi)范》（由元萬頃等主編），以歷代賢后事跡為自身執(zhí)政提供依據(jù)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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675 年，武則天在大明宮玄武門內(nèi)設(shè)立“北門學(xué)士”機(jī)構(gòu)，召集元萬頃、劉祎之等文人學(xué)士“以修撰為名，密令參決時政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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明堂的修建一直懸而未決。最早在《周禮》《禮記》中明確記載，明堂承載皇室祭祀、朝會、教化等國家級禮儀活動，堪稱古代王朝的“禮制中樞”與“精神象征”。關(guān)于如何建造明堂, 自高祖至高宗幾經(jīng)議論, 群儒未能決, “終高宗之世, 未能創(chuàng)立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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而武則天“獨(dú)與北門學(xué)士議其制, 不問諸儒”，武后依靠北門學(xué)士，繞開迂腐諸儒，修建明堂，開始“明堂布政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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此時，武則天已經(jīng)在打破門閥舊族邁出重要的一步，重修《姓氏錄》。魏晉南北朝至初唐，社會階層長期被“門閥士族”壟斷 ——“上品無寒門，下品無士族”，普通人即便才華出眾，也難以突破門第限制進(jìn)入上層社會。此次修訂《姓氏錄》，打破了魏晉以來的門第觀念，為科舉上來的寒門子弟開辟了上升通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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此前，科舉考試“明經(jīng)科”（背誦經(jīng)義），為士族子弟壟斷，武則天則側(cè)重提拔 “進(jìn)士科”（靠文才、時務(wù)策論），僅 669 年～683 年，進(jìn)士科錄取人數(shù)較貞觀時期增長近3倍，狄仁杰就是這個時候錄取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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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洛陽稱帝后，武則天對科舉施行“懷牒自列”之策，庶民群體可以不經(jīng)過地方官員薦舉，允許通過自我報(bào)名的方式，以應(yīng)試選官。陳寅恪先生說：“武曌做皇帝時有很多改革, 其中之一是變革隋代以來的科舉制度……武則天注重進(jìn)士科, 那便不管是什么人，也不分地域，只要能作詩，做文章，尤其是詩，便可到洛陽考進(jìn)士。因此所有的人，都可以因會作詩, 而爬到最高的地位。門閥制度被推翻, 社會的關(guān)系也由此而擴(kuò)大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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683年，高宗駕崩，武則天開始臨朝稱制。次年，她正式將都城遷至洛陽，改洛陽為“神都”，長安淪為陪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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奉先寺是龍門石窟規(guī)模最大、藝術(shù)最精湛的一組摩崖型群雕。主尊盧舍那大佛通高17.14米、頭高4米、耳朵長達(dá)1.9米，以神秘的微笑著稱，被譽(yù)為“東方的蒙娜麗莎”、“世界最美雕像”。盧舍那，意為光明遍照。《大盧舍那佛龕記》有“實(shí)賴我皇，圖茲麗質(zhì)”的記載，這尊盧舍那佛的形象是仿武則天的形象雕刻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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690年，武則天稱帝，建立武周，定都洛陽。在洛陽，經(jīng)武則天的推行，科舉制成為了一個無法動搖的制度，對中國歷史產(chǎn)生了深遠(yuǎn)影響。實(shí)施輕徭薄賦、勸課農(nóng)桑的政策，促進(jìn)了農(nóng)業(yè)生產(chǎn)的發(fā)展，為后來的開元盛世奠定了一定基礎(chǔ)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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698年，武則天在早朝時突然提出“欲以武三思為太子”，狄仁杰曰：“文皇帝櫛風(fēng)沐雨，親冒鋒鏑定天下，傳之子孫。陛下今欲以武三思為嗣，臣觀天意人心未厭唐德！且姑侄與母子孰親？陛下立子，則千秋萬歲后，配食太廟，承繼無窮；立侄，則未聞侄為天子而祔姑于廟者也。”（《新唐書?狄仁杰傳》）狄仁杰說，兒子繼位，會把母親敬供于太廟，侄子繼位，還沒聽說過侄子為姑姑供祭的。武則天感悟，即日遣徐彥伯迎廬陵王（李顯）于房州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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重回大明宮
701年，武則天又回到了朝思暮想的大明宮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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抵達(dá)長安當(dāng)日，武則天宣布改元“長安”，顯然，有“還政李唐”之意。改元同時，武則天宣布大赦天下，平反冤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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回到長安不久，下詔將含元宮復(fù)名“大明宮”，“大明”則取自《詩經(jīng)?大雅》“明明在下，赫赫在上”，取天命與德行和合之意，是回歸李唐正統(tǒng)的鋪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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702年，武則天在長安創(chuàng)設(shè)“武舉”，以選拔軍事人才。考試內(nèi)容包括馬射、步射、負(fù)重等項(xiàng)目，打破了此前“以文取士”的局限。為民間習(xí)武者及下層軍官，提供了晉升通道。后來平定安史之亂的郭子儀即通過武舉入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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武舉創(chuàng)始于長安二年（702年），廢于清光緒二十七年（1901年），前后延續(xù)近1200年。據(jù)學(xué)者統(tǒng)計(jì)，科舉時代大約選拔了10萬余名進(jìn)士，其中武科進(jìn)士有1.5萬人左右。因?yàn)橘Y料缺失，唐代武舉只考證出23人，宋代2300余人，元代未設(shè)武科，明代4000余人，清代8000余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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702年正月，重啟含元殿元旦大朝，接受百官與四夷使節(jié)朝賀，重現(xiàn)太宗時期“萬國來朝”場景。
吐蕃贊普派遣大論（宰相）論彌薩出使長安，請求和親。武則天在大明宮麟德殿設(shè)宴款待。麟德殿是大明宮最大的建筑群，建造時共用了192根柱子，是今天故宮太和殿的3倍，是皇帝宴飲群臣、觀看雜技舞樂、作佛事及外事召見的地點(diǎn)。臺基南北長130米、東西寬80余米，全殿建筑總面積達(dá)12300平方米。
宴會席間奏《秦王破陣樂》《霓裳羽衣曲》等盛唐雅樂。論彌薩驚嘆：“臣生于邊荒，不識中原雅樂，請陛下允臣近前觀之”。武則天特許其離席觀賞樂舞，隨后指著太液池中的蓬萊島說：“此乃神仙居所，爾吐蕃可有此景？”論彌薩惶恐叩首：“吐蕃唯有雪山荒漠，安敢與天朝相比！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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702年，武則天在庭州（今新疆吉木薩爾）設(shè)立北庭都護(hù)府，以維護(hù)絲綢之路的暢通。接見波斯末代王子卑路斯三世（駐長安波斯流亡政權(quán)首領(lǐng)），賜宅于醴泉坊，鞏固與薩珊遺民的關(guān)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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703年，武則天在大明宮麟德殿宴請第八批遣唐使日本國使粟田真人。武則天因其“容止溫雅、好學(xué)能文”，授予司膳卿（從三品）虛銜。《舊唐書?倭國傳》未直接記載武則天“允準(zhǔn)國號”的具體措辭，但明確提到粟田真人返回日本時已被唐朝官方認(rèn)可為“日本國使”。日本《續(xù)日本紀(jì)》亦載，粟田真人在唐自稱“日本國使”，并與唐朝官員就國號變更展開問答，最終獲得默許。唐代張守節(jié)在《史記正義》云：“倭國，武皇后改曰日本國。”就此觀之，中國對日本國號之承認(rèn)，粟田真人功不可沒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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704年，武則天返回洛陽，把大明宮留給了李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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神龍?jiān)辏?05年）正月，武則天病篤，在迎仙宮（迎仙宮為唐代東都洛陽宮城紫微城內(nèi)的宮殿建筑群，由武則天主持修建，是其晚年重要居所。）集仙殿臥床不起，只有張易之、張昌宗兄弟侍側(cè)。宰相張柬之、崔玄暐與大臣敬暉、桓彥范、袁恕己等，交結(jié)禁軍統(tǒng)領(lǐng)李多祚，佯稱二張謀反。于是發(fā)動政變，率禁軍五百余人，沖入宮城，殺死二張，隨即包圍集仙殿，要求武則天退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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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十三日，李顯代理國政，施行大赦，改年號為神龍。二十四日，武則天被迫傳位給李顯，次日，李顯在通天宮即皇帝位。退位后的武則天徙居上陽宮。李顯復(fù)位后，率百官到觀風(fēng)殿問武則天起居，此后每十日一往；又為武則天上尊號為“則天大圣皇帝”。二月初四，恢復(fù)國號為唐，百官、旗幟、服色、文字等皆復(fù)舊制，復(fù)稱神都為東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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神龍?jiān)晔辉露眨?05年12月16日），武則天在上陽宮的仙居殿病逝，享年八十二歲。遺詔省去帝號，稱“則天大圣皇后”，并赦免王皇后、蕭淑妃二族以及褚遂良、韓瑗、柳奭三人的親屬。神龍二年（706年）五月，她得以與高宗合葬于乾陵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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自唐高宗起，先后有17位唐朝皇帝在大明宮處理朝政，歷時達(dá)240余年。唐僖宗廣明元年（880年），黃巢率軍攻入長安，與唐軍交戰(zhàn)三年，使得長安城“宮、廟、寺、署，焚蕩殆盡”，大明宮也遭到極大破壞。此后兩次被焚毀，至宋代時已所剩無幾。
圖片 | 金迪
排版 | 劉慧伶
設(shè)計(jì) | 尹莉莎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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